“我沒亂動。”

十分鐘能洗好的碗，兩人楞是洗了半小時，從廚房出來林青後背酸痛。男人太高，壓下身將全部重量都交付在她脆弱的脊背，回頭冷睨了眼，他倒是輕松愜意。

走近沙發才發現那兩人都坐在那兒，橙橙從樓上跑下來，手裏抱著個奇奇怪怪的東西。

林青找到開關後按下，陡然的光線令沙發上兩人有些不適，任嬌沒看清對面男人的神情，說話間已起身：“我先上去了。”

林青拉住她，背對著戴澤，朝任嬌遞個眼色：“陪我們說會兒話吧，橙橙也挺喜歡跟你在一起的。”

任嬌被橙橙拖著坐回了沙發內。

橙橙手裏的東西被慕離拿走，他放在手裏轉了轉，一把將林青拉下後摟住她的腰，將東西拿過去：“給，特地買的，可算是派上用場了。”

仿佛負氣，又是淡淡寵溺。

林青沒立刻展示手裏的東西，越過男人的肩朝戴澤看去：“我們看部電影吧？”

戴澤接住她視線：“看什麽？”

“今天剛買的一部片子。”林青揮了揮手裏的東西，這才看清是放碟片的，想來是有備而來，戴澤並沒有深想，點頭應了。

“好，我準備一下。”

沒過多久，林青就明白了所謂的準備是什麽意思。液晶屏幕被投影替代，巨大寬屏仿影廳效果，兩側都有環繞立體音響懸掛，頂燈關閉，屏幕開啟，跳躍的畫面令人完全置身於影院之中。

屏幕前的長沙內，坐了一排。

慕離摟著林青坐在左側，橙橙趴在林青腿上，還不忘拉著任嬌，戴澤坐在右側，和任嬌之間隔些距離，從後看去，屏幕投射的光線照射出一顆顆緊湊或疏離的腦袋。

形態各異，心境不同，好在林青專門挑選了部輕松的喜劇片子，沒多久幾人都入戲了。慕離免不了占占便宜，有些涼的手掌在她腰際煽風點火，順著腰線就要鉆進去。

看電影都不老實，林青拍掉他的手，剛要瞪他，下巴被男人修長的手指緊緊攥住，她聽到耳際有極淺一聲笑，下巴被那股力道帶得偏轉。閃動的屏幕光線明暗交替，男人逮準機會，低頭精準地找到了她的唇瓣。

唇線被反覆描繪，空氣升騰起燥熱，林青抗拒了幾下，擔心發出聲音被旁邊聽到，只得乖乖接受。情到深處，她還是忍不住輕哼一聲，男人感覺到她雙頰瞬至緋紅。

幸好片子不是以劇情為主，錯過了一段後並不影響觀看，可林青時不時都要防備著身旁的男人，總是不能專心。

任嬌似乎絲毫沒受到影響，她偶爾隨著畫面輕笑兩聲，也一直沒註意這邊偶爾會有的異常。

橙橙起初趴在林青懷裏，後面不知怎麽跑去纏著任嬌，等電影結束時，戴澤正護著快要睡著的橙橙。

戴澤看看時間，近十二點，不早了，橙橙眼皮都要睜不開，可小家夥今天也不知怎麽，強撐著就是不睡，手裏抱著顆橙子玩來玩去也不吃，一個勁哈欠連連。

戴澤拍拍橙橙的背，把橙子放回茶幾，電影結束後還沒開燈，他的眸子已適應黑暗，抱起橙橙朝那邊轉身，只看得出兩道快要重疊的輪廓，他心口被緊緊一拉：“我先帶橙橙上樓休息。”

黑暗中，不知誰的手伸向了他，纖細的手指微涼的指尖，靠近時，帶著淡淡香氣。戴澤眼前一晃，手腕被扣住後向後拖，他趔趄了下，倒入沙發內。

幾乎同時，懷裏的橙橙被另一雙手抱走，他感覺到橙橙乖乖去抱那人的脖子時哼唧了一聲。

屏幕這時暗了下去，滾動的字幕在眼底快速閃動，他有些心亂，察覺到不對勁，周圍的事物像是被按了快進般令他急促。這時他聽到有人拿起遙控，那人在黑暗中仍能精準地按下開關鍵。

一瞬，屋內全黑，寂靜。

所有人都屏住呼吸，戴澤的手腕仍被緊緊扣住，他掙脫了下，沒有太用力，那只手輕輕一顫，猶豫之下沒有松手。

腳下的地毯極好地吸附了走動聲，耳邊有窸窣疊起，他分辨時又突然沈寂，讓他以為出現幻覺。

“你們在做什麽？”戴澤不覺得那幾人會玩惡作劇，緊蹙起眉頭，沒有人回應，那種細微走步聲再度響起，他幹脆反手握住那只手，順勢往身前一帶，黑暗中，仿佛一雙晶瑩眸子藏不住微微詫異和緊張，撞入他眼底。

戴澤渾身一震。

“你……”

那人還是沒有說話。

除了林青就是任嬌，這一點毋庸置疑，然而就是這個可能存在的選擇，讓他開始動搖。明知不可能，卻還是心存僥幸，或許，他可以讓接下來的事順其自然地發生，而後歸結為認錯。

心底最後的防線趨近崩塌，他們必定離得極近，女人輕盈的呼吸聲拂過心口。他的指尖漸漸不再冰冷，血液翻滾的熱度將要撞破薄薄一層皮膚。

他動了下，攥住女人的下巴，一手按向她的肩頭反身將她壓在沙椅背。

心臟的跳動驟然加速，他聞到了女人發間的清香，是某個牌子的洗發水，他沒用過，卻熟悉這香味。被他按下的身體一點點開始僵硬，從頭到尾似乎並不打算反抗，他壓下身，眸中只有融入黑暗的輪廓。

時間在這一刻凝固，茶幾旁，似乎有腳步站定的聲音，某個重物被小心翼翼擱置，一人掃開茶幾上散亂的物品，一人輕放，彎身時背部弓出姣好曲線。

旁邊的人似乎目光一凝，呼吸陡然低沈幾分，大掌就要往那纖瘦的腰上探。彎下的身子很快挺直，沒好氣地把那只手推開，地毯上，似乎有誰的腳被狠狠踩到。

被踩的人也不惱，反而揚起了唇角。

時間一點點逼近零點，現在只剩最後一個步驟，可他們不能堂而皇之點燃，必須有人吸引開戴澤的註意。

戴澤感覺到身下的人忽然探出雙臂，有些凝滯，有些猶豫，有些生澀和不安地搭上他的肩。纖細的胳膊將他的腦袋拉下，憑著感覺，身下的人將唇貼近他的。

雙唇相觸時，兩人皆是渾身一抖。

薄，冷，生澀卻仿佛要沖破渴望。

漸漸急促的呼吸在此刻交錯，女人的主動無疑是一劑致命引誘，他闔上眸子，仿佛要將所有痛苦與折磨都擋在身外。

不知誰發出微弱響聲，身下的女人一把將戴澤推開，快速逃離後女人擦掉唇上的痕跡，捂著嘴在最短時間內恢覆情緒。她甚至不敢呼吸，不敢面對知道真相後的戴澤。

不過也好，他們之間並不少這樣一個討厭她的理由。

茶幾旁的人極小聲的默數已到了最後，與此同時，戴澤翛然睜開雙眸，耳邊傳來一聲巨響，是香檳炸開瓶塞，眼前晃動的影像讓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。

他人生之中的不可置信，屈指可數。

“生日快樂。”

墻壁的時鐘擺動鐘聲，燭光將他的眼眸點亮。

茶幾旁三大一小的人影，在溫暖室內，晃動的光影旁，每個人唇邊都揚起弧度。

澄黃的燭光包裹戴澤的雙肩，將他整個人暈染在一層薄薄光澤之中。眼前似蒙上白霧，混沌，迷離，腦子已無法思考。

他如何都想不到，睜開雙眼時已做好了迎接黑暗的準備，看到的，卻是熠熠光芒。

林青被慕離摟著往前邁出一步：“生日快樂，戴澤。”

慕離哼了聲，算是認同。

任嬌將先前準備好的禮物拿出，猶豫了下又收回，橙橙眼尖，一把搶過後跑到戴澤跟前。他趴在男人腿上，雙手撐在小下巴：“戴叔叔，快看看阿姨給你送了神馬。”

戴澤擡眸，沒有拆開禮物，卻也沒有拒收。

林青把橙橙拉到一旁：“禮物是要回去再看的，橙橙不鬧人。”

小家夥黑耀的眸子晶晶亮，哪裏還有犯困的跡象。

“快許願啦，橙橙要幫吹蠟燭。”

蛋糕上插滿各色蠟燭，數不清到底是幾根。蛋糕店原本要贈送帶數字的那種，方便又直觀，可林青說這樣一根根擺上去才有意義。

結果剛才，他們險些就點不完這些蠟燭。

慕離俊臉微沈，心裏已經在合計著等他生日的時候，該怎麽把她吃幹抹凈。

戴澤垂眼之際默念了一句話，隨後他拉著橙橙一起吹滅了蠟燭。

光線入室，香檳入杯，幾人輕碰後將祝酒飲盡。戴澤按照橙橙的指示把蛋糕切好，因為是半夜，每人只分了一小塊表示一下即可。落刀時，戴澤看到蛋糕上用他名字寫著的生日祝福。

橙橙吃成了花貓，慕離不喜歡甜膩的食物，卻還是被林青逼著抿了口。

“好吃吧。”林青抹掉他嘴角的奶油，男人幹脆捏著她的下巴，把口中的奶油統統渡給了她。

林青雙頰羞赧，還好此時沒人註意到他們。

戴澤又倒了杯香檳，酒杯把玩在指間盯著任嬌。剛才被太大的驚喜迷失了方向，這會兒清醒下來，他自然會想起不久前那個生澀的吻。

毫無疑問，他知道吻的是誰。

任嬌渾身像是被鑿了無數的洞，她沒心思再吃，推托太困就上了樓。

慕離看時間也差不多了，沒等林青跟戴澤說兩句話就把她扛起，橙橙在男人腿邊跳個不停，他一撈，雙肩一邊一個。

“你放我下來。”林青晃著腿，“我自己能走。”

“還不困？”慕離在她腿彎重重拍了下，“既然不困，一會兒就別喊著要睡。”

要命了，他就這麽當著別人的面說出口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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